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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鐵道部新聞發(fā)言人王勇平首談“我反正信了”發(fā)布會內情
2015-11-29 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發(fā)布會結束后,王勇平被現(xiàn)場記者包圍資料圖片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對話人物

        王勇平原鐵道部新聞發(fā)言人。2011年7·23溫州動車事故新聞發(fā)布會上,王勇平因“至于你信不信,我反正信了”和“這是一個奇跡”兩句話成名,成為輿論炮轟的對象。此后,他告別新聞發(fā)言人生涯,遠走波蘭,成為鐵路合作組織中方代表。去年,他回國擔任中國鐵路總公司文聯(lián)主席兼秘書長。

        對話動機

        11月27日,60歲的王勇平退休了。這位曾經的鐵道部新聞發(fā)言人,談話間仍保持平靜的語氣,不緊不慢,循著自己的邏輯。

        11月25日,退休前夕,王勇平決定接受記者獨家專訪。這是7·23事故新聞發(fā)布會后,他第一次直面媒體,披露當時那場發(fā)布會前后內情。

        交談持續(xù)了兩個多小時,他沒有回避任何一個問題。

        不過,曾經深陷輿論漩渦的他最后提到一句話,“我尊重別人對我的各種看法?!?br />
        或許換一種表達可能更好些

        記者:現(xiàn)在回憶2011年7月24日那場新聞發(fā)布會,是什么樣的感受?你自己怎樣評價?

        王勇平:關于那場發(fā)布會,社會上的評價已經很多了。我怎樣評價并不重要,我只能說,我盡到了我的職責,做了我該做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 記者:當時你在發(fā)布會上的處境是怎樣的?

        王勇平:當時場面比較混亂,參加發(fā)布會的媒體朋友情緒也比較激動;加上2011年新媒體剛興起,我們對如何在那種輿論環(huán)境下應對突發(fā)事件還沒有經驗;又由于社會上很多人對高鐵事業(yè)有很多不同看法,鐵路自身也存在許多需要改進的地方,特別是那次事故死傷了那么多人,媒體反應強烈,甚至有的媒體朋友把新聞發(fā)言人當作問責的對象,我也完全能夠理解。

        記者:你當時了解事故的詳細情況嗎?

        王勇平:開發(fā)布會時距離事故發(fā)生只有26小時,事故的原因還在調查。在調查結果還沒有定論的時候,誰也不知道事故的真實原因是什么。我連事故現(xiàn)場都沒來得及去,只能公布一些當時能夠掌握到的事故發(fā)生概況。

        記者:對于你的“至于你信不信,我反正信了”和“這是一個奇跡”這兩句話,你后悔嗎?

        王勇平:從后來發(fā)生的情況看,或許換一種表達可能更好些?!爸劣谀阈挪恍?,我反正信了”,它是有語境的。當時網絡上盛傳埋車頭是掩蓋證據,掩蓋事實。我回答說我下飛機時,問接機的同志為什么會發(fā)生這樣的事。他們給了我一個解釋,說掩埋車頭是為了便于繼續(xù)搶險,因為當時搶險現(xiàn)場狹窄,有一個泥潭,必須先填埋后才有助于繼續(xù)的救援。事實上,這是舉世皆知的事故,任何方式也掩蓋不了。其實話說到這里也就可以了,可是為了得到媒體朋友的信任,我又補充了一句,“至于你信不信,我反正信了”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出現(xiàn)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至于“這是一個奇跡”,這句話是回答關于小伊伊的提問。提問說鐵道部停止救援后,在吊車時發(fā)現(xiàn)一個活著的小生命。當時列車已經經過了多次地毯式的搜救,并且生命探測儀也顯示沒有生命跡象了,我們不可能在還有生命的情況下停止救援,事實上鐵道部一直也沒有停止搜救,即便是起吊列車時,也是分層起吊的,這才有可能發(fā)現(xiàn)幸存的小伊伊。小伊伊頑強的生命力讓我感到是一種奇跡。所以我就做了這樣的答復。

        預感會出事,打電話回家讓家人不要看直播

        記者:你們是怎么決定誰去參加發(fā)布會的?

        王勇平:我下飛機后就接到上級有關部門領導的指令,要求立即召開發(fā)布會。我向部領導匯報,當時很多情況還沒有搞清楚,我們提出來能不能晚一天再開發(fā)布會,但是有關部門要求當天晚上必須開,因為當時的輿論出現(xiàn)了很大的偏差,謠言盛行,完全可能引發(fā)嚴重的群體性事件。而且當天要開發(fā)布會的消息也傳出去了,很多媒體在等候。

        部領導問我有沒有把握,我說我剛剛到,情況不掌握,我沒有把握。過了一會兒,領導又問,你究竟有沒有把握?我說,我沒有把握,但是領導讓我上,我盡力而為。

        記者:你兩次說了沒把握,最后還是決定要你去。

        王勇平:我自己也需要一個態(tài)度。因為是新聞發(fā)言人總得有一種擔當?shù)木裨?,這個時候我不去,既沒有盡到發(fā)言人的責任,也不符合我的性格。

        記者:有人說你替別人背了黑鍋,你同意這個說法嗎?

        王勇平:這種說法是不負責任的,我沒有替誰去背黑鍋。在那種特定的情況下,讓新聞發(fā)言人出面也沒有什么不合適的,我沒感到特別委屈。

        記者:你自己會有不好的預感嗎?

        王勇平:當然會有預感。因為這個事故太重大了,輿論對鐵路非常不利,我掌握的信息又非常有限,準備工作也非常倉促,再加上現(xiàn)場直播,我自己確實很擔心,沒有底氣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去發(fā)布會現(xiàn)場前我給家里打了個電話,因為我母親當時住在我們家里。我跟我愛人說晚上可能會有一個關于事故發(fā)布會的直播節(jié)目,家里人就不要看了,特別是不要讓80歲的老母親看。我擔心老人看到心里會承受不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不上網,不看報,把自己與外面的輿論隔絕開來

        記者:你是怎么走出會場的?

        王勇平:當宣布發(fā)布會結束的時候,記者一下子圍上來了。他們繼續(xù)問,我繼續(xù)答,同時慢慢地移動。下樓梯時還有一些記者追上來,后面的照相機快門聲響成一片。我回身揮了下手,以示禮貌。后來這張照片被很多媒體發(fā)出來,說我告別了新聞發(fā)布會舞臺,成了一張傳播很廣的照片,被賦予了很多的寓意。

        記者:你揮手告別時,有沒有想到這是人生中最后一場發(fā)布會?

        王勇平:沒想那么多,我當時筋疲力荊第二天早晨在大廳里遇到部領導,他說上級領導看了發(fā)布會的現(xiàn)場轉播,提出鐵道部要表揚王勇平。我說不求有功但求無過。但后來我成為輿論的眾矢之的,這是我意想不到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記者:接下來發(fā)生了什么?

        王勇平:輿論越炒越厲害,部領導覺得我再做新聞發(fā)言人可能不太合適了,就考慮對我的工作進行變動。

        記者:那些日子你是怎么過的?

        王勇平:當時我們全家人都不涉及這個話題。不上網,不看報,把自己與外面的輿論隔絕開來。

        被免職時,自己沒有心理準備

        記者:你是什么時候知道自己被免職的?

        王勇平:鐵道部黨組開會的前一天晚上,大概晚上8點的樣子,我從辦公室回去,在走廊遇到部領導。他說,勇平我們來談談你的工作問題吧。

        記者:當時你有心理準備嗎?

        王勇平:沒有。他說,現(xiàn)在這種情況下,你再主持鐵道部的新聞發(fā)布工作不合適,所以我們想給你調整一下工作?,F(xiàn)在華沙鐵路合作組織正好需要一個委員去,你看怎么樣?我說我服從組織安排。

        記者:你當時就同意了?

        王勇平:對。他說你還有什么條件嗎?我說沒有條件。

        據《新京報》本文來源:現(xiàn)代快報

     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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